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 128 章

關燈
第 128 章

7月20日, 京商大會召開。

一大早,葉桑榆身穿正裝,先來醫院送向非晚去手術室。

銀灰色西裝修身得體, 氣質矜貴, 向非晚靠在病床上,頗為感慨地點點頭:“小葉真是長大了。”

“是的, 可以獨當一面了。”葉桑榆坐在床邊寬慰她, “所以你啊,就安心地手術養傷, 這世上,離了誰都一樣轉,但是……”

她頓了頓, 向非晚都懂, 卻目不轉睛盯著她, 希望她能親口說出來。

“但是離了你,我和秋水,還有冬青她們,都轉不了。”葉桑榆扯出一堆人來,向非晚還算滿意, 張開手臂等著她。

葉桑榆俯身抱緊她, 心有百般感慨,卻如鯁在喉。

此刻萬千無語,抵不過一次相擁, 她緊緊地抱著向非晚,傳達給她的, 是:愛與祈禱。

我愛你,我為你祈禱,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。

向秋水等她們兩膩歪完才進來,向非晚招招手,姐妹兩也抱了抱,引得向秋水紅了眼圈。

很快,院長和老教授,後面跟著主治醫師和一堆人進來,術前最後的簡單交流,安撫病人,同時和家屬最後一次確認所有事項。

上午8點,護士推著向非晚往手術室去了。

一路葉桑榆和向秋水一路跟著,林映棠在不遠處跟著。

拐彎時,葉桑榆餘光瞟見來時路的盡頭,站著兩個人,一個像是冬青,另外一個全身黑色打扮,她卻來不及去分析更多。

向非晚一直望著葉桑榆,眼睛漸漸蒙上一側水霧。

葉桑榆看得心疼,快走幾步,握住她伸過來的手。

隨著嘈雜錯亂的步伐,向非晚頭頂的燈光和棚頂向後移動,葉桑榆似乎也在離她遠去。

一種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,她緊緊抓著葉桑榆的手指,生怕一放手,就再也見不到。

“別擔心,我會在這裏等你的。”臨到手術室門前,葉桑榆摁了摁她的手,向非晚唇角動了動,似乎有話說,但淚水先湧下來,護士說就到這裏吧。

來不及再說一句,向非晚被推進去。

門關上,仿佛隔開了陰陽,葉桑榆的心空落落的。

林映棠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,提醒她該去會場了。

這邊安排的人只有向非晚的下屬,因為不想節外生枝,所以朋友們都不知道。

葉桑榆叮囑她們,有事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。

她一步三回頭,出了醫院的門。

林映棠開車,葉桑榆憂心忡忡地盯著窗外,心裏莫名的不安。

開到路口,葉桑榆嘆口氣,林映棠回頭看她,意思是怎麽了?

她擰眉道:“都沒個親近的人在那,我怕秋水一個人會害怕。”

林映棠把車停在外邊,在手機裏寫下一行字給她看:我聽冬青說,半夏會過來。

葉桑榆恍然,露出點喜色:“噢噢,那還行,關鍵時刻還是得有親近的人才行,我就說剛才走廊盡頭好像看見冬青和一個人,那估計是她和半夏。”

焦慮不安的人,另一個表現,是話偏多,似乎以此才能打斷胡思亂想,一路上葉桑榆說些有的沒的,林映棠安靜地聽著。

京商大會的所有人員,要求手機靜音,葉桑榆調成震動,貼身放著。

曾經說是光明集團和北鬥集團都要參加會議的,到最後,因為秦熙盛和董正廷,這兩家公司都缺席,只有葉桑榆代表華信集團出席。

葉桑榆一身銀灰色,在鎂光燈下閃閃發亮。

所有人的視線,都落在她身上,她卻不知該將視線落在哪。

這片空間,沒有向非晚,她習慣性看過去的那個人,不在這裏。

她心口生出委屈和酸澀來,深吸口氣,低頭盯著冬青之前為她寫好的演講稿。

稿子寫的很好,也很能引起共鳴,但與葉桑榆而言,始終少了最重要的因子,那就是向非晚不在這裏。

所以,她只能盡量用自己最好的情緒,去展現華信集團一路走來的風雨雪霜,以及收貨的累累碩果。

這一刻,葉桑榆作為華信集團的總裁,肯定了向非晚的付出和成績;嘉賓們所期待的批判,她也沒有藏著掖著,想要進步的心是好的,但需要有更好的方式方法。

對於向非晚個人,葉桑榆不做評價,至於所謂她的過錯,她也留給法律評判,她說:“我相信,國之法律,能給與向非晚最公平公正公開的結果。”

有那麽幾瞬間,葉桑榆看見臺下她位置旁邊的林映棠,舉著手機給她拍攝。

她想起那次在京大會,她坐在臺下給向非晚拍攝的畫面,一切如流水般消逝,不由得她留戀。

臺下雷動掌聲響起,她鞠躬,下臺時,與形形色色的眼神交匯。

其中有讚賞、有認可、有鄙夷、有不屑……她絲毫不放在心上,迎著各式的目光,回到位置上。

林映棠沖她豎起拇指,表示很棒。

與此同時,手術室門前坐著的冬青也收到了視頻。

半夏一身黑色打扮,站在旁邊,盯著手術室的門出神。

向秋水湊到冬青旁邊,兩人一起看葉桑榆的發言,半夏餘光掃了一眼,人模人樣,有幾分向總的氣質了。

“這家夥講得不錯嘛。”向秋水擦擦眼角的淚,冬青得意道:“演講稿我寫的,厲害不?”

“厲害。”向秋水誇讚道,“沒看出來,你文筆這麽好。”

半夏因此來了興趣,奪過她手機,也看了一遍。

趁著向秋水去洗手間,冬青故意問:“怎麽樣?”

“湊合。”半夏丟回手機,話依舊少得可憐,滿心思似乎都在手術室。

冬青理解她,但不妨礙自己小心眼,氣哼哼道:“還親姐妹呢,我傷了也不見你來,你還真是把向總排在第一位呢。”

“我叫都叫不醒你,向總一叫就醒了。”半夏不冷不熱,意思是彼此彼此,冬青聽她那副懶洋洋的語氣,氣不打一處來,故意拿頭撞她,嚇得半夏連忙擋住後腦勺,黑著臉沈聲道:“胡鬧!”

“撞你。”

“本就頭部有傷,還亂來。”半夏作勢要擰她,可惜全身沒幾個地方是好的,根本無處下手,最後只能刮她鼻梁,“再亂動,我就推你回去,再也別想過來。”

冬青撓撓作癢的鼻子,哼哼兩聲,警告她:“別威脅我,我有你把柄。”

半夏撲哧一聲笑出來,捏了捏鼻梁上口罩的鼻夾條,俯身歪頭看她:“把柄在哪?掏出來我看看。”

冬青斜眼瞪她,兩人大眼瞪小眼,半夏提醒她再不說向秋水就要回來了。

冬青別過頭,不高不低地說了句:“我知道你是誰。”

半夏愛憐地摸摸她的腦袋:“傻妹妹,我是你姐姐。”

冬青打開她的手,擡頭盯著她的臉,說:“你就是Pin。”

盡管戴著口罩,但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訝,還是被冬青捕捉到了。

半夏唇角動了動,冬青做了個打住的手勢,淡聲道:“你不必反駁,也不必問我怎麽知道的,你是不是Pin你很清楚,Pin是自己人,這很重要。”

半夏抿了抿唇,沒做聲。

冬青卻繼續給出剖析的結果:“所以,林映棠和你早就認識。”

她沒做聲,冬青繼續拋出第三個觀點:“你和林映棠,都是向總的人,這張網好大啊,別說葉桑榆不知道,我都不知道。”

說到最後,冬青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有點生氣的。

她一腔熱血想奉獻,她們卻拿自己當外人,而且還打著為她好的名義。

為你好,這三個字,難怪葉桑榆當時被送進去那麽生氣。

為你好和用心良苦是一樣的,對方理解並接納才值得讚頌,否則就是一廂情願的想法,而不顧對方的死活。

向秋水很快回來,見兩人都繃著臉,一眼不發,她有些緊張地問:“怎麽了?我姐有什麽情況了嗎?醫生出來過嗎?”

冬青寬慰她沒事,讓她坐下來等,向秋水狐疑,湊到冬青身邊嘀咕:“我真得可以承受得住,你跟我直說吧,我姐怎麽了?”

冬青一再保證沒事,向秋水才稍微放心。

眼看著向非晚推進去2個小時,她們除了傻等,別無他法。

心急如焚的人,不只她們。

葉桑榆在會場如坐針氈,分分秒秒想提前離席,但之後的論壇還有她,而且前排的領導一個都沒走,於情於理都不能提前跑路。

坐在前面另一個不方便的點,周圍都是領導,各個端坐認真,她翻手機實在不妥。

更要命的,是吊在高處的攝像機,時不時從她這邊切入,她隨時都可能出鏡,被投放道大屏幕上。

葉桑榆坐得板正,手放進兜裏,攥著手機。

從會議開始到現在,手機從沒響過,她時而告訴自己:這是好事,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,要是中途來電才嚇人呢。

可轉而,她又會不安地想,向非晚是不是手術不順利,現在都兩個多小時了,怎麽會一點動靜都沒有!

那幾個人還守在那裏嗎?怎麽可以一點動靜都沒有,她想想就生氣。

眼瞅著到中午了,所有領導 一起去用餐,自然也包括她這個企業代表。

這是從商人士的一種渴求,能與官方結交良好的關系,在外人眼裏是一種榮譽,換個說法也是為企業增信。

葉桑榆也沒得拒絕,只能隨著領導們一起去西圖瀾婭餐廳。

席間大家有說有笑,她寡言少語,倒是有位A領導對她頻頻看向她,主動聊了幾句。

本以為是善意的,卻不成想A領導,狀似無意實則有心地提起曾經潑油漆的事件,話裏話外誇她幹得漂亮,實則是給她貼上小題大做,斤斤計較,沒有胸襟做不了大事的標簽。

旁邊就是京州市的□□,葉桑榆則是從法律角度提起青少年犯罪的問題,A領導打趣道:“這不可能空口說話,要有證據的。”

“當然有啊。”葉桑榆簡單地說出近幾年的犯罪率的指數,“自從□□上任以來,同比幅度降低36.7%,我們作為老百姓是最能切身感受的。”

□□因此註意到了她,數據如此精準。

事實上,葉桑榆是之前為了全方位打擊秦熙盛,把能搜集到證據和資料都整理到一起,其中就包括秦熙盛從年少時就開始游走在法律邊緣算起。

□□因此和她淺淺聊了幾句,說了些官方的話,大意是華信集團是有發展後勁兒的,但掌銥椛舵人很重要,她決定了船的方向。

葉桑榆點頭附和,瞟了一眼A領導,似乎別有不滿地盯著她。

當年潑油漆的事,葉桑榆後續沒再管過,聽冬青提過一嘴,是向非晚處理的後續,潑油漆的人在全校作了檢討,家屬為此鬧到市裏,說向非晚此舉給未成人的身心健康帶來不好的影響。

向非晚從始至終沒讓步,大概率是因為她不想讓,所以順著她的意思,如果換成現在的葉桑榆,想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

可惜,年少時,總是有脾氣的。

沒脾氣的人,怎麽稱得上年輕氣盛?

□□和葉桑榆主動攀談的畫面,被華信集團的攝影師拍到,這是通稿裏要放在靠前醒目位置的。

手機突然震動,葉桑榆感覺到了,她立刻背過身掏出手機,不是向非晚那邊,是周副總發來信息說:葉總,你現在的表情略顯嚴肅,與□□在一起,表現得輕松點,游刃有餘一點。

葉桑榆撇撇嘴,她能在這裏應付都不錯了,她的魂兒,一直留在醫院了。

這已經過去4個多小時,怎麽還沒動靜呢?

葉桑榆隨著人潮,給領導敬酒,小酒盅,倒滿白酒,入喉甘甜,並不辛辣。

反倒是幾杯酒下肚後,胃腸道有了一股灼熱感,像是有火在燒她。

她游走在酒桌間,觥籌交錯,倒也有幾分大人模樣,成熟穩重,談吐得體風雅。

只是內底燒得她都要吐了,卻又只能忍著,葉桑榆聽著他們說起下半年市裏推進的項目,其中之一就是海洋研發主題的OD,她作為華信集團的代表,也作為最有希望參與到項目中來的企業,她自然備受關註。

應酬到了後面,葉桑榆出來透氣,在會展中心的噴泉池旁,瞧見了熟人顧所長,他一身軍裝美如畫,站在車前身姿挺拔。

顧所長主動改過來打招呼:“你這是喝了不少,少喝點。”

“沒辦法,”不知何時,葉桑榆也跟向非晚一樣,動不動就是那句“沒辦法。”

葉桑榆主動問起後續的檢查,顧所長簡單說明,光明俱樂部涉嫌賭博販毒,已經停業接受檢查了。

至於鯨魚島周邊,有關部門一直在調查,不幸的是,秦熙盛大概有所察覺,提早銷毀了證據。

鯨魚島水質變差,肯定和秦熙盛進行的海洋開發有關,但是現在沒有直接證明秦熙盛這麽幹了。

“那個項目也得有工人吧?”葉桑榆之前去救向非晚,她清晰地記得,有施工人員在場。

顧所長搖搖頭:“那些人只是在地面上施工,都是正規的,我們要查的是地下的。”

葉桑榆點點頭:“那捐獻機構呢?”

顧所長略微別過頭看向遠方,回了句:“還在調查呢。”

“一點進展沒有嗎?”葉桑榆知道他們人力有限,甚至提議,之後她不忙,可以幫忙一起調查,顧所長推辭道:“這事兒再說,我今天想問你,你身上是不是有個錄音筆?”

葉桑榆戒備地背過雙手,錄音筆按照原計劃,是要給向非晚送過去的,但現在不確定性因素太多。

她更擔心秦熙盛的背景太深,就像現在一家媒體都不敢發關於秦熙盛的半點消息,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錄音筆交出去就沒了……那就沒有最有力的證據抓捕秦熙盛了。

顧所長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,勸道:“我不瞞你說,上面派了調查組,現在是悄悄進駐京州,很多領導還不知道,所以你要信得著,可以先把證據給我,這樣秦熙盛也可以被警方徹底掌控。”

葉桑榆默不作聲,不打算給,說還要開會就往回走了。

剛進入會場,她的手機響了,向秋水打過來的,帶著哭腔:“她不行了!你快來!”

她喝酒沒辦法開車,掃了一圈沒看見林映棠,葉桑榆連忙往外跑,招手攔了輛出租車,報出醫院的名字,催促道:“快!”

出租車前後排安裝了鐵欄桿,車子猛地駛出去,她眼疾手快握住欄桿,聽見車鎖落了下來。

葉桑榆發信息給林映棠,又打電話閃了三次。

她掛斷電話再擡頭,車子打了左轉向燈,她納悶道:“師傅,往右走更近。”

師傅沒做聲,紅燈變綠,車子如離弦的箭駛出去。

葉桑榆終於察覺到不對,狠狠地攥著鐵欄桿咬牙道:“秦熙盛派你來的是吧?”

那人不做聲,猛踩油門,葉桑榆恍然間明白,這一切只是個騙局,操!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